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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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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罰

沈清歡驚愕地擡起頭看了過去,只見沈憬怒氣沖沖的責罵著沈清雪。沈清雪滿臉通紅,委屈地看著憤怒的沈憬,不甘心地吼道:“是她先罵我的,大哥哥你怎麽不罵她?”

沈憬這時才擡起頭看向一臉無措的沈清歡,忍不住嘆了口氣。沈清歡以為沈憬也會將自己一並責罵一頓,卻不曾想,沈憬只是嘆息地看著她,無奈地說道:“三妹妹,五妹妹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了。”

正幸災樂禍的眾人沒想到沈憬不但沒有責罵沈清歡,反而為了沈清雪向她道歉,紛紛震驚不已地看著沈憬。便是沈清寧也沒有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沈憬竟然會這麽生氣。

“大哥哥,分明是她不對,你為何只罵我一人,難道你也被她這副狐媚子模樣迷惑了不成?”沈清雪氣憤地質問道,難以置信沈憬竟然只責罵自己一人。

見沈清雪越說越過分,沈憬陰沈著臉呵斥道:“五妹妹,你瘋魔了不成,我看胡言亂語的人是你,還不快住口!”

沈憬從來沒發過這麽大的火,也不曾對家中姐妹說過這麽重的話,因此,眾人都很詫異,紛紛屏息不敢言語,更何況她們本就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態,也不可能為沈清雪求情,只暗恨沈清歡竟然能全身而退。

沈清歡楞楞地看著沈憬滔天的怒火,暗暗覺得沈清雪真是愚蠢至極,說話完全不過腦子,也難怪一向溫和的沈憬也惱了。

訓斥了沈清雪後,沈憬這才擡腳朝外面走去,自責地說道:“抱歉,讓師兄見笑了,家中妹妹年紀小不知輕重,改日我再請師兄喝一杯。”

“無妨,師弟處理家事要緊。”穆時安溫潤清冽的嗓音從屋外傳來,沈清寧一驚,臉上有些窘迫。沈清雪見沈憬責罵她的話被外人聽了去,立刻淚如雨下,雙眼含恨地瞪視著沈清歡。

回侯府的路上,沈清雪還止不住地向沈清寧哭訴著沈憬的無情和偏頗,哭啼聲攪得本就為了穆時安而煩憂的沈清寧煩躁不已。她厭煩地呵斥道:“夠了,你要哭到什麽時候?”

沈清雪本就委屈,如今連沈清寧也惱了她,她眼淚流得更兇,卻不敢再哭出聲來。馬車剛停下,沈清寧就自顧自地下了馬車,將沈清雪和沈清悅拋在了身後。

若是早知落在她們後面的大哥邀了穆時安飲酒,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任由沈清雪鬧事的,眼下還不知穆時安會怎麽想她,他會不會覺得她對姐妹放任不管,沒有身為長姐的慈愛?想到這,她心中更加煩躁。

落後幾步的沈清悅望著沈清雪哭成了淚人,憐憫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好妹妹,你光哭有什麽用,眼下大哥哥大姐姐都惱了你,不是更親者痛仇者快嗎?”

說著,她幽幽嘆了口氣。“三妹妹實在是厲害,別說你了,我看大姐姐也不是她的對手。”

聞言,沈清雪恨恨地瞪著沈清歡下車的身影,雙手握拳,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不會放過她的,走著瞧。”說罷,她甩開了想要攙扶她的丫鬟桐葉,氣急敗壞地跑走了。沈清悅瞥了一眼沈清雪遠去的身影,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來。

回到翠竹院後,秋葉憂慮不已,歉疚地跪了下來,請求沈清歡責罰:“都是我的錯,讓姑娘受辱了,姑娘你罰我吧!”

沈清歡嘆了口氣,起身將她扶起來,語氣凝重地安撫她。“這件事不怪你,她們千方百計地針對我,便是沒有今晚的事,也還會有旁的,真是苦了你們,往後的日子只怕是不會好過了。”

既然已經撕破臉,往後和沈清雪就註定要勢同水火。沈清雪雖然脾氣火爆,但確實也是個沒心機的,不足為懼。倒是其他人會不會煽風點火就不好說了。

這些日子她將沈清悅和沈清韻對她的敵意都看在眼裏,就怕她們幾個聯合在一起給她使絆子。

“姑娘怎麽這麽說,發生什麽事了?”秋蘭見秋葉突然下跪,沈清歡又這麽說,心中隱隱不安。秋葉隨即將先前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秋蘭聽了後也沈默了。

“不必擔心,先休息吧,明日只怕不會太平。”沈清歡伸手揉了揉額頭,疲憊地示意她們退下。“奴婢這就去打水來。”秋蘭見沈清歡面露疲憊,隨即去廚房打了水來為她梳洗。

等沈清歡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已經接近了亥時。她閉上眼卻久久不能入睡,腦中一直想著和沈清雪爭吵的事,心中煩躁,翻來覆去地,直到子時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日一早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沈清雅還幸災樂禍地跟柳氏說著沈清雪和沈清歡吵架被沈憬責罵的事,沈清韻也不時投來嘲弄的眼神,沒曾想她們一進春暉堂,就看到沈清雪正紅著眼睛跪在地上。

老夫人正閉著眼睛歪在椅子上讓香玉替她揉著頭頂的陽明穴,沈清寧和沈清悅站在王氏身後,一言不發地看著沈清雪。小曾氏則滿臉擔憂地坐在一旁。

沈清歡心中一突,也不等老夫人開口,叫了一聲祖母便屈膝跪了下去。“孫女糊塗,不該跟五妹妹起了爭執,請祖母責罰。”

這時,老夫人才緩緩睜開眼睛,喜怒不明地喵了一眼沈清歡,將香玉按摩的手揮開,緩緩地坐正了身子。

見沈清歡跪在身旁,沈清雪滿腔怒火無處宣洩,只死死地瞪著她。沈清歡無視沈清雪的視線,只端正地跪著,垂著眼皮盯著地面青磚上的紋路看。

“倒還知道錯……”老夫人目光陰測測地看著沈清歡,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無波,讓人聽不出她的情緒。“五丫頭,你可知道錯了?”老夫人話鋒一轉,眾人便隨著她的視線看向了滿臉不忿的沈清雪。

“祖母,清雪知道錯了,您饒了我吧。”見老夫人並沒有生沈清歡的氣,沈清雪心中更覺得委屈,卻也不敢再頂撞她,只能乖乖認錯。

“你可知你錯在哪兒?”老夫人撚動著手上的佛串,不輕不重地問道。“我不該和沈清……”沈清雪正要喊出沈清歡的名字,卻見小曾氏變了臉色,於是立刻改口道:“我不該和三姐姐爭吵。”

老夫人撚動佛珠的手陡然一停,挑著眉看著一臉不平的沈清雪道:“還有呢?”

看見老夫人面色不虞,沈清雪有些畏懼,她垂下眼,怯怯地回道:“我不該對大哥哥出言不遜。”

老夫人嘴角一斜,扯出嘲諷的笑,又看向站在王氏身後的沈清寧和沈清悅,驀地將手上的佛珠砸了出去,佛珠落在地上,發出了乒乒乓乓的響聲。“大丫頭二丫頭,你們可知錯?”

見狀,沈清寧和沈清悅大驚失色,立刻走了出來,齊刷刷地跪在沈清雪身邊。沈清悅不明所以地跪著,沈清寧卻心中明白。

只見老夫人怒目而視,聲音高昂地罵道:“兩個妹妹在外面爭執,你們身為姐姐,卻不知道上前制止勸和,可有半點做姐姐的慈愛?還有你們,四丫頭六丫頭,收收你們那幸災樂禍的樣子!”

見老夫人的怒火燒到了自己身上,沈清韻和沈清雅也立馬一臉恐懼地跪了下來。

“你們的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平日裏,你們怎麽鬧,我都不管,這是因為你們都有母親管著,用不著我操心。可這一回鬧到了外面去,白白地讓人笑話了我們侯府,我就非管不可了。”

“你們身為永定侯府的姑娘,就該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無論你們當中是誰壞了名譽,難道旁人就能撇清了關系不成?窺一斑可見全豹,別人只當咱們侯府的姑娘全是一個樣。你們將來還想不想議親了?”老夫人的怒斥讓在場所有的姑娘都紅了臉。

“母親,你莫要生氣,孩子們都知道錯了。”王氏怕老夫人盛怒之下懲罰得太重,忍不住開口求情。

“全都回去將女德女誡抄二十遍,三丫頭和五丫頭兩個,禁足在院子裏,半個月不準出來。”

聞言,王氏皺緊了眉,擔憂地望向老夫人,遲疑地問道:“母親,再過幾日就是寧姐兒的及笈宴了,到時候親朋好友們都要來,若是有人問起三丫頭和五丫頭,該如何是好?”

“你不必為她們求情,這件事因她們而起,責罰她們也是為了她們以後好。便是有人問起,只說她們病了就是。”老夫人心意已決,王氏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得作罷。

沈清雪和沈清歡的仇是徹底結下了,就連其他幾個也都恨上了她倆。

沈清寧的及笈宴聲勢浩大,王氏知道她心悅穆時安,便托沈瓊特意請了湯氏當讚者來為她梳頭。

大公主也跟著婆婆為國公夫人一起來了侯府,一來便向王氏詢問沈清歡的下落。王氏按照曾老夫人的指示,只推說沈清歡生了病,在院子裏休養。大公主只能按下不提。

等及笈宴結束後的兩天,大公主給侯府遞了帖子,說是要承辦一場聆音宴,遍邀了京都中擅音律的姑娘,沈清歡就在她的名單上。

離禁足結束還有兩日,礙於大公主的情面,老夫人不得不提前讓沈清歡出來。王氏有心讓沈清寧多出去走動,便親自帶著她和沈清歡一同去赴大公主的宴會。

自從被老夫人責罰後,沈清寧再見到沈清歡時,態度也軟化了,帶著幾分親近與她閑談。沈清歡本就不想與她為敵,也就笑著一一應答。

聆音宴上,京都中有才名的姑娘幾乎都到了。沈清歡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大公主身邊的秦昭雲。

等沈清歡和沈清寧坐定,大公主便向眾人引薦了沈清歡。“這位是永定侯府二房的三姑娘沈清歡,去年就是她拜入了曲先生的門下。往日咱們只知道秦姑娘一手瑤琴彈的好,今日你們也可以見識見識沈姑娘的琴技。”

宴席上有些人之前已經聽過沈清歡的大名,便是沒聽過的,一聽大公主的介紹,也紛紛好奇起來,想讓沈清歡撫琴一曲。

只見一個穿著紅色夾襖繡金絲長裙,頭戴赤金芍藥簪的艷麗女子嗤笑一聲對著大公主說道:“今日既然是聆音會,想必不止是有琴吧?我跟著母妃在宮裏也聽厭了,還是換個花樣吧,你們誰會吹笛子?”

頃刻間就有一個穿著黃色衣裙,面容白凈秀氣的姑娘站了起來。“回七公主的話,小女會吹笛。”

說話的是戶部一個小官的女兒,七公主聞言,立刻讓她演奏起來。等一曲終了,才興致缺缺地扶著下巴說道:“你吹的不錯,只可惜穆世子不在,否則定能為你指點一二。”

黃衣女子立刻羞澀地答道:“久聞穆世子笛聲悅耳,只可惜無緣一飽耳福。”她此言一出,便有人遺憾地附和。

這時,大公主站了起來,笑吟吟地說道:“說來也巧,今日你們興許有這個耳福了。穆世子眼下就在府上,我這就讓人將他請來。”說罷,便吩咐身邊的婢女去請穆時安了。

很快,穆時安就在眾人的期待中緩緩走來。與他一同來的,還有樂山書院的幾名男子,光沈清歡認識的,就有宋淮聲和穆時與。

見穆時安來了,大公主笑著對他說道:“都說你笛音出眾,今日不如就讓大夥兒見識見識如何?”

聞言,穆時安出言拒絕。“怕是要拂了大公主的好意,今日出門時並未帶笛子。”見他拒絕,大公主也不惱,只笑著讓丫鬟拿了一支笛子過來。

“這支笛子是父皇賞賜的,還不曾有人吹過,今日我就借花獻佛,還請世子不要吝嗇,能讓我們一飽耳福。”

見大公主早有準備,穆時安只能拱手應下。他從丫鬟手中接過笛子,神情溫和地吹奏了一曲《西洲月》。

曲罷,許多人都聽得如癡如醉,就連那不懂音律的也不禁感慨穆時安吹得一口好笛子。許多待嫁的女子都流露出了愛慕之意,穆時安不想多待,拱手向大公主辭別。

“世子先別急著走,何不留下來欣賞欣賞眾位閨秀的樂技?”大公主誠意挽留,世人皆知穆時安不僅書畫一絕,這音律也是極其精通的,若能得到他品評一番,也算是能為她的聆音宴增色不少。

“公主說的不錯,時安不妨留下來與大家同樂,公主今日邀請的可都是京都中擅樂器的姑娘,平日裏咱們可沒有這個機會。”駙馬爺笑著附和道,他知道大公主平生最愛的就是舉辦各種宴會,衛國公府是站在聶皇後這一邊的,平日裏想拉攏朝臣,最有效的可不就是從他們的妻子女兒身上下手嗎?

“大哥,駙馬說的有道理,咱們在這裏聽聽吧。”穆時與是個愛熱鬧的,駙馬的一番說辭早就聽得他蠢蠢欲動。

穆時安面色一緩,知道再拒絕就要掃興了,只能頷首應下。“那就叨擾了。”

見他答應留下來,大公主立馬讓丫鬟安排他們在上首坐下,眾多閨秀見穆時安願意留下來,都躍躍欲試,想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都展示在他面前,最激動的就屬秦昭雲和沈清寧了。

只可惜沈清寧在樂器上始終欠缺了些,雖然平日裏也會撫琴奏樂,但她知道,自己的水平遠不到和秦昭雲一較高下的地步,何況還有沈清歡在,怕是誰都沒辦法在她跟前討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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